2018中央美院毕业季 徐新立 何逸凡 李标/摄
又到一年毕业季，与其他人文专业不同，书画专业的毕业生们除了忙着论文答辩外，按常规还要把自己的作品挂出来举办一个毕业展——以谢师门、以飨同好。是啊，寒窗数载，春秋几度，丑媳妇俊媳妇早晚都要见公婆，是骡子是马总要拉出来遛遛……
应该说毕业展是高等书法教育成果的整体展示。1949年后作为全国最早设立书法教学的高等美术院校，中国美院在高等书法教学方面不仅有着得天独厚的条件，而且积累了丰富的教学经验。上世纪六十年代在时任院长潘天寿先生的倡议下设立了第一个书法本科专业，开启了全国最早书法高等教育的先河。1979年暑期，学院又接受了培养书法篆刻研究生的新任务，请陆维钊、沙孟海等先生担任导师。据了解，这也是国内最早设立的书法硕士生培养教育。
改革开放尤其是近些年以来，随着“书法热”的持续升温和艺术类招生的扩招，不止限于艺术类院校，全国许多综合类高等院校也纷纷设立了书法专业，通过学习书法而进入高等院校成为不少学生的选择，过去只是文人圈子把玩的并非显学的书法似乎一下子成了“香饽饽”！
应该说随着印刷业的高度发展，尤其是在多媒体时代，无论从硬件还是软件，学习书法都有了非常便利的条件。随着国家对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重视，高等书法教育取得的成绩是有目共睹的。多年以来，教育部曾接连出台《关于中小学开展书法教育的意见》和《中小学书法教育指导纲要》等政策，大力倡导“书法进课堂”。在此背景下，书法专业招生继续呈井喷之势，许多学生在入高校门槛之前就已经有了一定的书法基础，进入高校后在老师的指导下，通过大学系统的理论学习与严格的技法训练后具备了比较扎实的专业素养，这就为其以后走上社会从事书法及其与书法相关的工作提供了有力保障。据笔者了解，现在书法专业的学生毕业后（包括硕博生），有一部分人进入高校或中小学接过教棒继续承担着薪火相传的书法教学任务；有的进入一些研究部门、出版社或艺术拍卖机构从事与书画相关的业务工作；有相当一部分人则在青少年宫或在一些培训机构做了书法培训老师；还有一部分人则自谋职业开班办学，做起了类似“家庭作坊”式的培训“个体户”。
纵观近些年的书法教育，书法教学总体向好，为社会培养不少专业人才，也为书坛注入了不少新鲜血液。然而通过观察高校书法毕业展，笔者也发现了一些令人堪忧的问题。那就是许多学生很会“讨巧”，那么多令后人肃然起敬的经典名碑法帖不学，却跟在导师后面亦步亦趋，一味迎合复制老师的墨迹，这就导致了雷同化、同质化、类型化等倾向，拾取老师牙慧，摹写或说是克隆老师墨迹似乎成了某些同学顺利毕业过关的“终南捷径”。这应该说是一种值得警惕的倾向。不是吗，在观看或浏览一些作品时，总给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有的学生习作，不用看标签一眼便知其辅导老师是谁？唐太宗《帝范》卷四云：“取法于上，仅得为中，取法于中，故为其下。”长此以往下去，难免让人生出“一代不如一代”的喟叹！
甚至有的老师在传道授艺时明确学生，只学一家，勿学别样，让学生对自己的作品依样学样，心追手摩，这实际上一种偏狭的“艺术教学观”，说的严重一点就是在误人子弟！因此有识之士有必要对此现象“当头棒喝”，以引起业界的足够重视和警醒！
还有一个现象就是毕业作品“贪大求长之风”凸显，突出表现在参展作品尺幅越搞越大，只要一下笔，动辄四尺、六尺、八尺整纸，甚至更大的尺幅。如此一来，一批又一批大而无当的“巨幅作品”便横空出世，炫人眼球！
出现此种倾向，恐怕眼下风起云涌的各种大展大赛难辞其咎。书写者为适应展赛的需求，过分追求一种所谓的“艺术张力”和“视觉冲击力”，一味强调“展览效果”，不能不说是一个重要的诱因。为了引发注目、先声夺人，参展者们或许是为了展示自己驾驭巨幅作品的能力，或许是在炫技于人，彷佛不如此便不会吸引观众，不如此便不会引起人们的关注与青睐。
长而无当大何益，精到隽永小亦精。小幅作品中所表现出的巧妙与灵动、精致与完美，更让观赏者感受到另一番别样的境界与艺术享受。有时，方寸之间，气象万千，以小见大，见微知著的小幅作品同样能够打动人心。历史上的传世书作大都尺幅不大，而且有些作品，如尺牍、手札、扇面、册页等只适合做小品，一味“求大”，人为“拔高”，不仅流于草率，大而无当，反而少味道、不耐品了。
总之，希望我们的高等书法教育能够教学相长，技艺并重，培养出的毕业生们走上社会以后，既有较强的创作能力，又有扎实厚重的理论学术素养，真正能够独当一面，对得起自己的科班出身与学院荣耀。衷心期望高校书法毕业展在成为当今书坛一道亮丽的学术风景的同时，也能够成为引领当下书法学术的风向标。因为他们不仅代表着书法的现在，更代表着书法的希望和未来。
（作者系杭州市文艺评论家协会副主席）
